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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加朝聖天房的問題,我們搜遍了碩博士論文和台灣出版的書籍,推薦佶亞伍丁‧薩爾達爾寫的 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文明的崛起與變調,穆斯林最深沉的傾訴 和王離的 遷徙家屋都 可以從中找到所需的評價。

另外網站防控新冠肺炎沙烏地阿拉伯國內外全面暫停麥加朝聖 - ETtoday也說明:因為新冠肺炎疫情衝擊,沙國宣布全面暫停「麥加朝聖」。圖中央為大清真寺內著名的「天房」。(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國際中心/綜合報導.

這兩本書分別來自聯經 和逗點文創結社所出版 。

中原大學 室內設計研究所 陳其澎所指導 陳世平的 集體的狂熱 ─ 群眾身體空間的列斐伏爾式空間研究 (2003),提出麥加朝聖天房關鍵因素是什麼,來自於身體空間、空間生產、狂熱、列斐伏爾、群眾。

最後網站解密:進入麥加聖地的天房(克爾白)裡面,可以朝任何方向朝拜則補充:看過麥加朝聖的震撼情況,相信大家都有一個疑問,被萬千信徒朝拜的麥加的天房(克爾白)裡面是什麼? 克爾白每年會打開兩次,主要是打掃衛生以及翻修 ...

接下來讓我們看這些論文和書籍都說些什麼吧:

除了麥加朝聖天房,大家也想知道這些:

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文明的崛起與變調,穆斯林最深沉的傾訴

為了解決麥加朝聖天房的問題,作者佶亞伍丁‧薩爾達爾 這樣論述:

麥加──專屬伊斯蘭信徒的天堂入口 台灣第一本關於麥加的書!要了解伊斯蘭,必須先從麥加開始!   當石油財富湧現,金錢成為麥加人的新真主,全世界都在討論伊斯蘭,伊斯蘭的信仰中心卻為世人所忽略!   你一生無法踏足的禁地,讓穆斯林、《遠見》雜誌(Prospect)英國百大智者、全球最知名伊斯蘭文化專家佶亞伍丁•薩爾達爾,在《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為你細說從頭。出版後,引起全球震撼,顛覆世人對聖城的刻板印象。   ‧對飽受摧殘、「迪士尼化」的麥加提出沉痛批判   ‧從麥加出發,深入探討伊斯蘭文明的發展歷程   麥加──伊斯蘭教第一大聖城,穆罕默德的出生地。穆斯林每天朝這裡祈禱,一生至少到麥加

朝聖一次,是伊斯蘭信徒最大的想望與榮耀。《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指出,麥加的重要性不只在於宗教。麥加發生的事,以及穆斯林對麥加政治和文化歷史的看法,對世局影響巨大,一直持續至今。 然而,這個穆斯林認為地球上最神聖的地方,如今竟已面目全非……   例如:   ‧到麥加朝聖是伊斯蘭五功之一,麥加如何奠定神聖地位?   ‧從小對麥加抱持崇敬的穆斯林,深入走訪聖城後,為何憧憬幻滅?   ‧先知穆罕默德之後,派系分裂與內戰何以綿延長達千年?   ‧因石油致富的紹德家族,致力將麥加面貌現代化,帶來哪些新問題?   薩爾達爾是首屈一指的穆斯林文化研究學者,在《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一書中探討伊斯蘭中心─

───麥加的歷史發展,剖析其重要性與影響,並勇於對現況提出批判。他從頭說明麥加從沙漠荒谷變成貿易城市,以及突然崛起為宗教中心的過程,並檢視形塑穆斯林文化的內部鬥爭。   他在書中穿插自己親身前往麥加朝聖的經歷,以獨到眼光呈現麥加的精神層面以及傳統和現代之間的衝突。他揭開麥加的實體、社會、文化面向,並且透過過往西方旅行家對麥加的紀錄與評價,進一步揭示西方人長期以來對麥加的奇異想像與吸引力,藉此探索對麥加未來的影響。   這部震撼人心之作兼具知識性與感性,既像報導文學又似回憶錄,發人深省且耐人尋味,帶領我們走進當今世界最重要的一個地方。 名人推薦   伊斯蘭專家、政治大學民族系副教授張中復

專文推薦 全球媒體一致讚譽   令人佩服……薩爾達爾對歷史研究精深,應予讚揚……對於任何想要了解伊斯蘭發源地的人,這本書不可或缺。──英國《獨立報》   敘述伊斯蘭誕生之前到現在的麥加歷史。書中呈現他對麥加的喜愛和憧憬幻滅。──《經濟學人》   薩爾達爾是伊斯蘭主題的多產作家,善於說故事。他以智慧、判斷力和一些離經叛道,呈現歷史有趣與沉悶的部分。──美國《時代》雜誌     薩爾達爾揭露聖地並記錄穆斯林的朝聖史。一開始描述一名老人跋涉到麥加,並在那裡往生,挑起讀者興趣;中間穿插自己到麥加的感受;越到後面越對麥加現況表達不滿。──英國《每日電訊報》   鮮有人以如此內在視野與熱情來描述

麥加的故事……由一名理性、可親、明智,並對先知抱持溫和懷疑態度的信徒口中,優美地描繪出穆斯林版本的歷史過程。──威廉‧達林波(William Dalrymple)   說明沙烏地阿拉伯如何將伊斯蘭最神聖的城市迪士尼化,並加以摧毀。──威廉‧達林坡,《觀察家》,年度選書   擲地有聲,讀後獲益良多……很少作品能像本書這樣歌頌生命,歡樂與悲傷並陳。──《新政治家》   一篇文字優美的敘述……薩爾達爾以熱誠和失望及失落感交織的觀點探索現代麥加,據此完成的著作是重大成就,也是關於這個偉大城市的重要研究,令人回味無窮。──《觀察家》   內容充滿趣味、資訊豐富……不論是穆斯林還是異教徒,有知識的

讀者很少會反對薩爾達爾的結論。──《文學評論》 作者簡介 佶亞伍丁‧薩爾達爾 Ziauddin Sardar   生於巴基斯坦,在大倫敦的哈克尼自治市長大。身兼作家、廣播人、文化評論家,是首屈一指的穆斯林知識分子。撰有五十多本伊斯蘭和當代文化的著作,被《遠見》雜誌(Prospect)列為英國百大智者之一。目前擔任美國東西大學後常態政策與未來研究中心主任、《穆斯林評論》季刊共同總編輯、《未來學》月刊顧問、倫敦穆斯林研究所董事長。 譯者簡介 高平唐   報社資深編譯,電影公司影片和公關公司新聞摘要特約翻譯,譯有《緬甸:追求自由民主的反抗者》、《翁山蘇姬》、《希拉蕊回憶錄》、《歐尼斯光

譜保健法讓你的基因變得更好》、《大熊市》、《巴菲特投資手冊》。   地圖 推薦序 探究認知失衡下的永恆價值 張中復 前言 麥加的誘惑 薩爾達爾的朝聖之旅,以及與麥加的淵源 第一章 流淚谷 麥加的歷史源流/成為先知前的穆罕默德 第二章 我愛你勝過全世界 穆罕默德與《古蘭經》/對麥加的衝擊和威脅/謀殺穆罕默德 第三章 真主的凡間統領發生叛變 麥地那權位繼承之爭/麥加人的叛變與血戰/麥地那成為第一個伊斯蘭首都 第四章 沙里夫、蘇丹與教派 麥加神聖化/順尼四大法學派確立與紛爭/麥加領導者的權力鬥爭 第五章 聖城的愛與兄弟相殘 十字軍東征/伊本‧阿拉比《麥加啟示錄》/麥加人

的邪惡行徑/黃金布施帶來繁榮/中東政治版圖巨變 第六章 運送貴禮的駱駝隊 歐斯曼人的保衛與葡萄牙的侵略/聖城特別捐制度促進麥加發展/擴建聖寺與重建卡巴/沙里夫家族爭奪權位 第七章 瓦哈比主義分子的威脅 討伐哈爾卜人/建立宗教復興運動醞釀風暴/瓦哈比分子侵擾麥加 第八章 駱駝、印度人與女主公 貝都因人聯合對抗歐斯曼帝國統治/穆罕默德‧阿里與瓦哈比分子交戰/廢除奴隸制度引發麥加人反彈/印度居民改變麥加社會結構/《夫人朝聖記》與對世界開放的麥加 第九章 西方訪客、阿拉伯服裝 外國訪客以照片和遊記記錄麥加/修築漢志鐵路/阿拉伯的勞倫斯/反智、無知又迷信的麥加人 第十章 紹德家族統治下的麥加

因石油致富的紹德家族/沙烏地統治者首度擴建聖寺/麥加成為沙烏地的休士頓/聖寺遭圍城攻擊/朝聖者傷亡事故肇因 第十一章 改頭換面的烏托邦 麥加的歷史遺跡被抹除/充滿矛盾的現代麥加/麥加給予的啟示,一位穆斯林的反思 大事年表 參考資 推薦序 探究認知失衡下的永恆價值 國立政治大學民族學系副教授 張中復   做為一千五百年來擴展最為快速的宗教體系,伊斯蘭已成為形塑世界文明價值中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事實。除了一神教的信仰本質外,伊斯蘭知識的豐富性與多樣性,遠遠超過一般未曾深入接觸過的人們所能理解的。更重要的是,這種深邃的信仰哲學及其自我體認的積極性,卻能在穆斯林的生活實踐中發揮得淋漓盡致,並

跨越地域、國家與族群的藩籬成為一種內化的普世價值,同時也能不斷地將之傳承與延續。因此,很難想像在闡述人類歷史與文明的發展全貌時,如果忽略了對伊斯蘭的正面認知和評價,是不能僅以拼圖少了一塊的模糊概念來概括之,而應是像桌子缺少一隻腳一樣的明顯失衡。   然而,除了穆斯林世界,伊斯蘭的文明話語權始終在解讀全人類相關現象中被邊緣化。這種偏差,是不能用近五百年來西方崛起這類簡單的概念來總結。儘管西方社會在描述其自身文明史或文化史的論述中,對於中世紀時伊斯蘭所代表的知識主體的完整性,及其日後讓西方文明開啟再生動力所產生的承接效應都給予很正面的評價;可是數百年來,一神教的宗教文明觀的詮釋主體似乎被西方基督

宗教所壟斷,伊斯蘭一直像是個負面的對照組而沒有得到它應有的重視。就像一般人對聖奧古斯丁(Saint Augustine of Hippo)從五世紀開始奠定基督教神學體系基礎的事蹟不至於太陌生,可是能理解自十二世紀初以來,波斯裔神學家嘎札里(Al-Ghazali)對伊斯蘭哲學以及法學有所重要貢獻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今天當我們談及自然科技與人文社會科學中對人類自古到今的發展總結時,占全人類約四分之一的十六億穆斯林的信仰本質與具體的生活實踐,在某些價值觀的操弄下,往往不是被刻意略過就是被斷章取義。甚至將伊斯蘭貼上保守、落後與愚昧的反文明標籤。原本認為科技發達以及人群互動交流日趨頻繁之際,這種對

伊斯蘭文明認知意識的失衡或許能得到修正。但隨著強權所主控下的國際局勢日復詭譎,大眾媒體隨之刻意誤導,加上社群網路的氾濫與挑戰傳統道德價值的共暖效應,以及如美國學者杭亭頓(Samuel.達 Huntington)提出文明衝突論的推波助瀾,伊斯蘭有時不僅未能擺脫西方強加其上的「綠禍」(Green Peril)負面形象,同時更在當代「仇恐伊斯蘭情結」(Islamophobia)氣氛的挑動下,將這種認知意識的失衡提升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非理性總結,即伊斯蘭是對人類文明與所謂的普世價值產生威脅的宗教;激進者甚至欲將之消滅而後快。更重要的是這種威脅是來自伊斯蘭的本質,並明顯與西方價值體系產生絕對的對立。  

 美國學者埃斯普西托(John L. Esposito)在其《伊斯蘭威脅︰神話或事實》(The Islamic Threat: Myth or Reality?)一書中將這種伊斯蘭式對抗西方式的相對性概念總結為以下三種類型,即:一、原教旨主義對抗現代性(fundamentalism against modernity),二、靜態的傳統對抗動態的變遷(static tradition versus dynamic change),三、企圖以簡單形式的回歸或保存過去來對抗適應現代生活(the desire to simply return or preserve the past versus a

daptation to modern life)等。事實上,這些型態並不能涵蓋所有西方社會與伊斯蘭互動下的全部模式,但在威脅論的渲染下,都會被隨意冠上以偏概全式的單向解讀,讓伊斯蘭成為反西方價值的同義語。而這種話語權的失衡與強權政治的操作形成一種反伊斯蘭的共犯結構,並隨著媒體社群力量的擴散而不斷蔓延,甚至成為新興種族主義與排他思想的溫床。   然而,激進與過度非理性的思維總是處在所有陣營光譜中的極端位置,雖不時會從中心方向往外滲透擴散,但願意從理性的角度來檢視伊斯蘭的歷史與當代價值的人應不會是少數。在此類知識的建構與詮釋的過程中,除了伊斯蘭教內知識體系化論述以及教外人學術專研這兩種傳統趨勢

外,一種從多面向的理性思維與普及化論述來反思當代「理解伊斯蘭」意義的投入,也成為抵抗威脅論、衝突論等反伊斯蘭情結的一股新興的覺醒力量。其中部分現代穆斯林知識精英所扮演的角色更是引人注目。   以本書的作者佶亞伍丁.薩爾達爾(Ziauddin Sardar)為例,他出生於巴基斯坦,從小就在英國成長並在當地接受完整的教育。隨後他又前往沙烏地阿拉伯的大學學習,並在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即二十四歲時完成了前往麥加朝聖的使命。往後薩爾達爾成為英國著名的期刊與媒體如《自然》、《泰晤士報》的專欄作家,並為英國倫敦週末電視、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製作一系列有關伊斯蘭的專題報導。此外,他也在英國密德薩斯大學(M

iddlesex University)與美國芝加哥東西大學(East-West University)等學府從事教學與研究的工作。身為作家、學者與媒體人的薩爾達爾,在觀察當代伊斯蘭事務中十分關注穆斯林少數族群權益,以及伊斯蘭政治體制在世俗化過程中所面臨的衝擊與挑戰。這可以從他先後參與英國人權與平等協會(Equalitys and Human Rights Commission)、內閣辦公室國家安全臨時論壇(Interim National Security Forum)的運作,以及曾擔任馬來西亞副總理、著名反對黨領袖安華(Anwar Ibrahim)的政治顧問等事蹟中得到證明。   身為穆

斯林公共知識分子的薩爾達爾,在西方理科教育的背景以及對於公眾事務投入實際經驗中,使他深切感受到想要理解伊斯蘭的當代精髓內涵,必須從更為寬廣與系統性的知識結構,以及對這個結構開展身體力行式的學習體驗後才能有所成就。而這也是為什麼薩爾達爾的知識論述有時也會被列為社會建構主義論者(social-constructivist)的緣故。同時,他也強調穆斯林精英也必須做到充分的內部批判與反思,這對理解伊斯蘭的現代性適應與後現代主義趨勢而言是一種不可避免的責任。 從一九七七年薩爾達爾出版第一本專著《穆斯林世界中的科學與科技》(Science, Technology and Development in t

he Muslim World)開始,他就秉持上述的理念,希望讓不同的讀者(尤其是非穆斯林)在具體的知識架構與反思精神下重新體認、理解伊斯蘭的文明內涵,以及從歷史到當代之間它所邁出的坦途與走入的歧路。 值得注意的是,薩爾達爾這部書寫麥加的論著出版於二○一四年,可以算是他著作等身成果中的新著。從薩爾達爾三十年前像億萬穆斯林般走上麥加朝聖之途開始,那分心靈的悸動以及對信仰的回歸,多年來一直沉澱在透徹學理知識與練達人生的交錯裡。孔子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薩爾達爾在人生接近七十的收成期重新解讀麥加的歷史定位與古今糾結,彷彿在告訴世人人心之「欲」,與伊斯蘭之「矩」,就是人類文明天秤中兩個平衡共

存的端點,缺一或失衡皆不可。雖然在汗牛充棟的伊斯蘭論述中似乎都會論及麥加,但細讀本書之餘,可以充分體會到的是,麥加「聖城」的神聖性不在於它不可侵犯褻瀆,而是它那種不論是對正道還是邪路都能如大海匯納百川般的絕對包容力。雖然一千五百年來這種包容力一直受到人心私欲的侵蝕與挑戰,但它永遠就像燈塔般企圖導引在黑暗海洋中迷途的船隻。這在人類的宗教情懷中確實是一種永恆的極致。 前言 麥加的誘惑   朝聖公車塞在車陣動彈不得。我透過清晨的薄霧,端詳綿延數英里的混亂路況。這些和美國制式黃色校車同款的公車,兩側漆上斗大的阿拉伯文和英文字,特別顯眼。每輛公車四周都繞著一股滔滔浪潮,那是披掛在無數朝聖信徒身上的

白布。能看出這片人海是由獨立個體組成的唯一線索,是他們各不相同的膚色。男性朝聖者全都穿著相同的傳統服裝—兩塊未以針線縫合的白布,稱為戒衣(ihram)──穿著時袒露一肩。這一大群萬頭攢動的人潮多達兩百萬至三百萬人,他們從世界各地蜂擁而至,為了在指定的時間趕赴此地:麥加。   聚集之後,朝聖者集體繞行這座城市及周邊地區,從一處聖地移動至另一處聖地。這道獨特的浪潮本該將他們從已經在星空下待上一晚的穆茲達理法(Muzdalifah),帶往約三英里外的米納(Mina),在那裡朝著三根石柱丟擲石頭,象徵性地驅趕撒旦。但就像洶湧浪潮試圖往狹窄水道的上游衝,這股突來的人潮嚴重堵塞,一道白色浪頭的波濤看不出

有任何往前移動的跡象。我從高處看,令我感興趣的並非造成這種阻滯的流體動力學原理。我眼前這個推擠卻停滯的景象,就快和一直以來穿的朝聖服裝一樣成為傳統。因為塞車而動輒走走停停,正是這年代對於大批群眾依賴最先進交通工具代步的回應。我發現,這樣的堵車壅塞,和我興奮期待又念念不忘能在此時此地獲得的體驗完全背道而馳。或許正是這種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占據了我的心。或許是這地方有某種力量。當我打量著眼前景象時,浩瀚人潮中的一輛公車和一張臉孔吸引了我。   那輛公車卡在超大的擁塞車陣中。透過其中一扇車窗,我看見一名坐著紋風不動的朝聖者。他滿臉皺紋,目光卻炯炯有神,堅定地往地平線遠方望去。我被那表情吸引,起身穿過

眼前的人車喧擾,彷彿時間靜止般地飄向這長者。一路鑽過擁擠人群時,我知道他已注意到我,儘管他的眼神和肢體不曾動過。直到我接近這輛公車,他終於動了。年邁而行動緩慢的他費了極大氣力,才穿過滿車乘客下車。這個過程似乎漫長無比。我看著他踏出蹣跚的每一步,最後站在我面前。四目相望,我終於明白是什麼吸引我走向這名長者了。他散發寧靜,被幸福的安定氣息圍繞。他不發一語地伸出手,把一直揪在手中的兩件床單遞給我。我直覺地接下他的包袱並跟著他,由他領著我走出人群。   到了車道旁一處安靜的角落,他示意我把床單鋪在地上。它就像早晨微風中的帆布鼓起飄揚。他等我把床單攤平,才放低羸弱的身軀安頓下來。他躺著休息,對我點了點

頭,我知道他在道謝。我坐在他身旁──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們沒有交談,因為無話可說。後來我發覺,他已經駕鶴西歸。我必恭必敬地攤開第二件床單,輕輕覆蓋他全身。這時我才開始擔心。接下來該怎麼做?該拿什麼標記、怎麼處理、告訴誰、該怎麼保護他的遺體不被某些突如其來的人群踩傷?我心中充滿疑問,但他已經找到他的答案、他的最終目的地。   當天是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十六日。當時我正在履行穆斯林最重要的宗教功課之一:朝聖(Hajj),就是前往聖城麥加朝聖。我內心激動、欣喜若狂,與其他兩百多萬名正在朝聖的信徒間好像有著某種連結。我希望離開時心靈能有所提升,但這長者卻是前來求死。我感覺他比我更清楚朝聖的深層意涵。

  作為伊斯蘭教的發祥地和先知穆罕默德的出生地,麥加是伊斯蘭文明最神聖的城市。幾乎和所有穆斯林一樣,我從小就知道有這個城市。一生至少前往麥加朝聖一次,是一門重要的功課。大多數穆斯林一輩子無緣得見麥加,但仍會學習、甚至牢記它的地理位置,而且是從長輩教導如何禮拜的那一刻起。所有穆斯林兒童準備做禮拜的第一堂課,就是學習找出麥加的方位,然後朝向聖城伏身膜拜,每天不只一次,而是五次。   我的家位於巴基斯坦迪巴爾布爾(Dipalpur),那裡是我出生和度過幼年的地方,屋內牆上掛著一幅破舊的年曆。其實,那極有可能是我們家唯一的裝飾品。掛曆上有張照片──我如今才發現十分俗麗──那是矗立在麥加中心、被山丘

圍繞的禁寺(Sacred Mosque)和高聳的宣禮塔。在禁寺的中心,也就是照片的正中央,是卡巴天房(Kaaba)。最吸睛的正是卡巴天房。它的模樣既突兀又醒目,是一個結構簡單的立方體建築,被一面繡金黑布包覆。如果聚精會神盯著這張照片看,或許能依稀看出圍繞這個中心點的一道道白色漩渦,其實是一大群朝聖者。安拉(Allah)這個詞就以阿拉伯文粗體字寫在宣禮塔正上方。   時光流逝,但我家那幅裝飾用的掛曆上卡巴天房的影像,卻牢牢烙印在我記憶中。我生平見過的這第一張照片,讓我更加肯定既有的認知,那就是:儘管真主無所不在,但在某種特殊的意義上,祂的神力就集中在這一處;卡巴天房其實是「真主的家」。我知道,

這張如此明白點出真主存在的照片,為我和這地方繫上一條密不可分的原始紐帶,持久不輟。這是種傻氣的純真,但我學習的一切都加深這股信念。隨著我有了一層層新的認識,它也在我心中不斷成長。這種個人的羈絆並非我所獨有。那是我和其他超過十億人共有的一份愛和虔誠、渴望和夢想。那是穆斯林之間共有的連結:麥加與我合而為一,同時麥加也與所有人合而為一。親臨麥加,既是個人身分認同的主根,也是整個全球性群體所共有的連結。   我們聽到別人口中的麥加,有著無止盡的相似之處,因為前來聖城的訪客只關心朝聖的儀式,而這些儀式從先知穆罕默德的年代以降就不曾改變。他們的著作引人入勝的篇章並非和麥加相關,而是描述往返麥加的過程,雖

然麥加是個不斷改變的世界。對於這些記述朝聖的史料而言,麥加的居民不值一哂。麥加的永久居民有自己的煩惱,而他們面對這些世俗現實問題的方法,和其他穆斯林世界的人對麥加這個概念所懷抱的崇高理念大不相同。穆斯林文明所擁有的偉大理念與成就、科學與學術、藝術與文化,在麥加並不吃香。偉大的學者及科學家來訪,但麥加人對他們的博學多聞興味索然,只在乎狹隘又常故弄玄虛的神學。在觀念上,麥加的學者偏向保守,儘管影響力有限,卻不鼓勵知識及文化素質的提升,反而企圖加以限縮及譴責。   麥加為何必須對各地的穆斯林如此重要,有個淺顯易懂的解釋。一方面,它象徵所有精神和超脫塵世的面向,儘管宗教的本質在於如何融合這一切並使之

成為激勵俗世生存的動力。但另一方面,這地方成為一個超越時空的理想,因為歷史上能夠實現朝聖夢想的穆斯林少之又少。關於履行朝聖的義務,關鍵詞當然是「如果能力所及」。以過去社會、經濟及交通的現實情況,意味著歷史上絕大多數的穆斯林其實無力進行。朝聖信徒一直都有,但身分和國籍卻隨著時間推移而不同。而且從數字上看,曾完成朝聖的人只占歷來生存過的穆斯林極小比例。因此,在麥加及其歷史上發生過的事,對於其他穆斯林世界的人而言,一直是既遙遠又多半不為人知,反之亦然。麥加忙於且關心自己身居朝聖聖地的地位,其他穆斯林世界發生的事件幾乎與它無關。   因此本書並不探究那個被理想化的麥加,而在探討這理想化的由來。本書討

論的是不受重視、甚至被忽視的麥加,一個曾經是百姓餬口、英雄(和惡棍)崛起、暴行肆虐、貪婪和偏狹觀念屢見不鮮的地方。它深植於時空中,也存在於那些居住在這城市的人們極度混亂的生活中,甚至進入那些前來進行朝聖的人的生活裡。其中許多內容讀來令人不舒服。即使在這個被穆斯林美化為神聖的地方,人們的雙腳卻踩在爛泥和汙物之中。麥加人對於靈魂和良知該何去何從的爭辯從沒少過,這點世人皆然。麥加的歷史就如同許多其他城市一樣,充滿恐怖與血腥。我希望這當中除了有一些值得述說的精彩故事外,也有值得我們所有人引以為鑒的地方。 第十章 沙烏地統治下的麥加 阿布都‧阿齊茲‧伊本‧紹德國王一九五三年駕崩前,已將大量現代化事物引

進麥加。一如過去經常發生的情況,聖城的新主人留下他們的印記。不過,新的統治者和以前的沙里夫不同,和麥加並無血統或親屬關係的淵源。血統和親屬關係後來成為邵德家族控制麥加的主要工具。 阿布都‧阿齊茲國王帶來的變化和回歸傳統或接納現代的關係較小,和遵循瓦哈比派世界觀的關係較大。聖城後來的命運取決於下面兩者複雜又經常矛盾的關係:紹德家族、他們與日俱增的石油財富,以及給予統治家族掌權正當性的瓦哈比派神職人員。一開始,雖然阿布都‧阿齊茲提出保證、其他穆斯林國家抗議,麥加所有陵墓被拆掉,包括先知家人的陵墓。瓦哈比派特別憎恨的蘇菲派聖陵被夷為平地。學校教學內容徹底改變:只有瓦哈比的著作和一些傳統文學可以拿來上

課。 沙烏地阿拉伯一九三八年三月發現石油,啟動沙國重大開發計畫,麥加因為新取得的財富獲益。同一時期,麥加積極追求宗教純淨,教派多元化幾乎完全消失。 諷刺的是,麥加作為伊斯蘭大都會的角色其實提升。中東其他地區的人湧入定居,尤其是埃及人、葉門的哈德拉米人(Hadramis)還有中亞人,定居的馬來人和印尼人也進一步增加。不過,沙烏地人自認比其他所有人優秀,瞧不起非瓦哈比派的麥加居民,認為他們是較低階的穆斯林。 阿布都‧阿齊茲由兒子王儲紹德繼承,紹德一九五三年到六四年在位。紹德缺乏父親的政治和行政能力。他虛擲王國的財富,引發王室家族內部不滿和紛爭。為鞏固地位,他揮霍重金收買特定部落的效忠,並建立龐大的

禁衛軍,這些衛兵穿傳統阿拉伯服裝而不是軍服,被稱為「白衫軍」。問題和內鬨頻傳的紹德統治期間只有一件事出名:沙烏地首度擴建禁寺。 沙烏地其他地區的人湧至,導致聖城人口增加。麥加如今有十五萬人定居。朝聖期間,麥加要照顧二十萬訪客,發現難以負荷。前往麥加的旅程變得相對容易。

集體的狂熱 ─ 群眾身體空間的列斐伏爾式空間研究

為了解決麥加朝聖天房的問題,作者陳世平 這樣論述:

台灣民主開放的初期,街頭經常成為緊張的戰場。隨著社會的逐漸開放,集會遊行日漸加入看球賽、聽演唱會般成為正常儀式的一環,然而在這樣的眾聲喧嘩的吶喊訴求之中,彷彿聽不到空間的聲音,這樣的群眾的集體活動裡頭空間究竟參與了些什麼?討論群眾的本質在歷史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因活動、節慶、抗爭等事件,從日常生活中安靜守分的群眾中蛻變成為失序的、具破壞性的,累積著龐大空間能量的集體狂熱份子。進而探討其雙重性格的表現過程之場域以及其影響力,並以嘉年華會、街頭社會運動、演唱會等相關事件為例作為現今群眾身體空間的主要觀察分析依據。主要以法國社會學家亨利‧列斐伏爾(Henri Lefebvre)在其著作《空間的生產

》(The Production of Space)之中所提出的空間三元辯證。以這方式嘗試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出狂熱份子在空間中的身體感官,以觀察體驗群眾中的實際經驗或者旁觀者的想像,構畫較具抽象的空間中集體狂熱者之身體所產生的能量氛圍。從此視野來重新觀看相關藝術以及文學、電影等現象,以期從中獲得新的觀念。經由自身觀察經驗並利用列斐伏爾空間三元論的空間生產理論,試圖釐清集體狂熱中的群眾與空間之間的關係,了解在此氛圍中所生產出來的另一種列斐伏爾式的群眾空間觀察,並對此空間進行再現之想像。

遷徙家屋

為了解決麥加朝聖天房的問題,作者王離 這樣論述:

本書特色   燭火燃盡之前  在床邊靜待夜的行腳  闔上眼還有旅途  夢境將是漫長的道路 ─〈地圖〉   詩人王離,以遠行旅者的各種元素為結構,發想奇幻的哲學思維,將現實交織於過去與未來、存在或不存在的世界而成詩。文字與意象遊走於時間與空間縱橫兩軸的任何一個位置,閱讀中讓遷徙的離意引發出走向內心深處的思索。 特殊贈品   遷徙家屋旅行者詩意悠遊卡貼紙 作者簡介 王離   出生於東方小島對面的海邊,從家的方向看竟像鞋不像龜。喜歡人少的地方,印象最深的白日夢是不知名城鎮亮到只剩自己的午後日光,以及陌生結束旅程即開始的行動計劃。   曾獲桃園文藝獎、入選九歌年度小說選 縱使僅僅想望──讀《遷徙家屋

》◎何俊穆佯知者旅遊指南◎印卡 地圖背包 十一月 如何抵達,與離開 值得遠行的理由 有時我們遇見 旅房門壁紙系列植物的睡眠五十種異鄉親愛的維多利亞牆拼圖時代鏡燈浴室閣樓與鬼魂對話 旅者旅者威尼斯去國者∕同鄉人驛者 之一之二醉者女伶 旅程夢遊者 夜行者 那似乎抽走了什麼夢境系列 客房吉普賽一吉普賽二宴會飲鴆者修士 漫行者 街景 香水女郎樣子島嶼 洋流 人魚公路地鐵 輪迴三十年後她加了弦樂殘年門房 敬啟者 E Planet H Planet M Planet P Planet S Planet U Planet Z Planet 縱使僅僅想望─讀《遷徙家屋》   我只是想著航行  如果有島   

〈壁紙之五、拼圖時代〉   先提一則小故事,這是作者親口所述,消息來源正確可靠而不八卦。他的母親曾經殷切地請人為孩子算命,得到的斷語是──「離家愈遠,成就愈好」。當時我忍俊不住笑了出來,在這個與家鄉宜蘭一線之隔的花蓮暫時安頓,跟台灣地圖對角的高屏相比,似乎不是個能讓他功成名就的好選擇。然而,更讓我深深忖度的是,不曉得他的母親懷著怎樣的心情對他解釋這一切?用什麼表情如何目送他離開家,註定的──而且越遠越好,讓他在這個世界浪遊冒險。另一方面,必須遠離母土的孩子,他被催促著踏上旅程,要去哪裡?哪裡適合逗留?當他閉眼回望故鄉,是嘆息?是憂鬱?   往後我從他的詩中所能讀到的,似乎都與這則小故事相關,那

是來自他者言說的力量,來自相命師、他的母親、語音和文字的綑綁,就像一錘定音的宿命預言孕育他的靈魂。自此,在生命的造句裡,停泊化約為頓號,除非銜接下一個辭彙,否則這行詩將永遠匱乏。我們無法就詩句裡歸結他流浪的原因(事實上,追究也只會落入神秘論的擺布),不只是廣義的人生如旅,當他將自己的護照蓋上王離兩個字,當出走成為一種符號性的執拗,靜止與移動之間已難辨清距離。   也因為如此,王離的宅居成為了最大的諷刺與驚喜(你總能在即時通訊網路清單裡看見他的蹤影,手機可以噗浪),我一點都無法將他歸類為旅者,當然,這是就現實意義、背包客意義而言的,如果他是,我寧可一廂情願地揣測這些詩行會蘊涵更多離散的性質,無依

的氣味,甚或孤獨的決斷,然而作品中實際流露出來的安全感和飽滿卻美好的像充滿期盼的心,你開始知道,旅途只是隱喻:   在唱片架抽走一張清單  寫著搖滾和詩  抽走上揚的語音  就到了巴黎  在睡眠的河裡抽走一段  沾附脂肪的和弦   〈那似乎抽走了什麼〉   如果肉體被脂肪束縛,感官的移形就是減肥刀,縱使僅僅想望,想望仍可稱為一種疏離的手段,至少疏離有個對象,提供僭越的可能,但王離始終刻意保持間距,足以問候的方式袖手旁觀,不致成為被威尼斯的斯洛可風感染瘟疫的奧森巴哈。或許生作一個網路時代的詩人,要像韓波、波特萊爾那樣流離,除非命格出奇無以致之,於是,異鄉在王離的筆下,只能寄託於詞彙的能動:   

一染畫  一乾雨  一濕樹葉  一紋水  一靨睡眠   〈壁紙之二、五十種異鄉〉   詩人從無法不孤單的生存狀態分身,操作直覺式的瞬間移動,渴慕即是碰觸,描摹即是抵達,從神話到左岸,驛站到廣場,足不出戶(面對電腦總是無奈的)反而幫助──也可稱之為逼迫,他的心靈滋長、構建一幅巨大而有機的地圖,詩人如同采風信使,放任想像考察古今的情境──透過詩──翻譯成迴旋的音節:〈壁紙之一、植物的睡眠〉、反覆的禱詞:〈女伶〉,退一進二的舞步:〈夢遊者〉。   她奔跑,他騎在馬上  她是無韁的戰車  他射了三箭因此  她落入河中,身體  流出金黃的樹汁  沒成黑夜」   〈吉普賽一〉   海洋、港口、航道、吉普賽

……王離的詩往往戛然而止,終於不像終點的段落,好比被槍擊過的歌曲,被敲門聲打斷的夢境,裂痕音律偶爾使得誦讀成了苦差事,但無損其意義的生長與收納,我想,整冊《遷徙家屋》就是一雙遺憾與缺陷的紅舞鞋,坐臥難安的強迫症演示。當他驅策自己前進,同時也入魔般地推測下一個、下下一個停頓點,揣摩當地的氣味草香、壁紙的顏色線條、行人的面孔姿態,如此反覆,再重來。不只異國情調的挪移,在作者行旅的過程中,放逐與落腳的慾望雙生並蒂,回應了家屋這個小角落,一個可供靈魂投身的宇宙。   旅行的帳棚恆在  他們重複他的旅程  流沙攪亂歷史  從深處□娠新的歲月  再成為旅人  掩埋底層的殘骸提供了  深邃沃黑的養分   〈

旅者〉   也許可以這麼說,面對未曾託運上輸送帶的行李,他的意念佯裝小叮噹的任意門,並賦予它時光機的功能,藉著我們熟知的意象,將白居易、月桂、山櫸、人魚,描述為一種「疑似」的現代,企圖創造嶄新的寓言故事,回到傳述的起點,書寫仍未被詮釋困住的自由狀態,讓教訓、價值判斷、批評、感想全都隱身,保留純粹的敘事:很久很久以前,曾經……   我不怎麼在乎故事的真實與否,但那流浪漢繪聲繪影,越說越是激動,幾乎都要湊到我身上來了,我急忙把他推開,有點狼狽地想保持距離,但他灼熱的眼神堅定地看著我,像是我的態度足以肯定或否定他的人生。   〈漫行者之二、香水女郎〉   世界充滿了框架,特別對於詩人而言,連身分都曖

昧不明的情況下,失落感如同窗簾,為自己的房間遮蔽出巨大的陰影焦慮,勉強透進來的殘光彷彿可供指認真實,然而線索竟少得可憐(我該如何彰顯鹿之所以是鹿的本質?我的做法是否將鹿變成馬呢?)就像每個願意獻身文字的人那樣,想替自己定位,又不甘受限,註定?如果是註定就好了。在收編與解放的戰爭裡,詞彙仍然是唯一且永恆的武器,詩人所能作的,就是持續掏洗詞彙,鬆開它為語言造就的自身,讓休止符產生音頻,然後超越它。   昨天他與明年的那人見面了   記憶是無謂的  存在也是   世界開始時  所有人都是死者   〈輪迴〉   那年當我們欣喜與苦楚並存地為了各自的作品長途跋涉,不時藉著網路確認彼此存在,緩解苦悶的孤獨

,度過不寐的夜相約早餐,我從蟄居的學校宿舍,他從賃租鄰近小村的套房,雙眼血絲地來到同一張餐桌,四面曠野,陽光正烈,進行中的一切都是那麼幽微而彰然若揭,沒有人願意掃興的提起有關進度的問題,因為說實在,我們都應該好好睡,睡一場無夢的大眠。沒意料到,原來他的精神已經跑得那麼遠,只消一種溫度、一片畫面、一點聲音,就讓他易地而處,想必記憶、想像與現實無窮無盡的傾軋,肯定使他疲倦,最後才得以輕輕地,悄悄地告訴自己,其實我的本身,就包含了所有尚未成行的旅行計畫:   總是說看見之後  便身在其中   〈燈〉   還有別的選擇嗎?身處於可見的世界,卻始終存在於不可見的他方,我想,王離的距離感是摺好的紙飛機,他

的房間是象徵的收集冊,幼發拉底河的源頭可能是葛萊美,愛情比星球更遙遠。王離是殼,去向才是蝸牛的軟體,與其說詩人馱著他的世界,不如說,世界向詩人索求更美好的解釋,所以催促他作一位纜線的鋪設員,一切的連結都從不熟知的地境開始,走著走著,疆界不再如此明確,聲音漸漸變得可以觸摸,顏色只是感覺……王離能抵達的極限,無非是他所去過的地方,那些場景,都在意象生成的瞬間被經歷,被訊息化,並且表面被貼上「我只是看起來這樣」的標籤,畢竟,他只是想說一個故事,讓情節領他出去,讓他發現,永遠的完結是不存在的,甚至是一張唱片,都可以藉著描摹,去到描摹以外,那個與己無干的家。   我們聽起弦樂  了解離開和返回的意義  

 〈三十年後她加了弦樂〉 何俊穆2010.7.18 佯知者旅遊指南   這不是詩的世紀。在我這個外行眼裡,詩甚至在讀者反應理論之外,詩人不期待也不在乎讀者的反應,讀者更無所謂詩的解讀,對於詩該平白或是晦澀曖昧各有支持,可是一旦要聊起詩來,這些討論都煙消雲散,詩不可解的迷思甚囂塵上。這種恐懼於是乎被隱藏起來,人們討論詩人多受矚目的身分,一些言不及義的推薦關於主題或是風格形式幫不上什麼忙,到底讀者買的這本詩集,由於不期待它的實用價值,就只好轉換成象徵意義。無怪乎上世紀末Rita Dove鼓吹美國的詩人寫點散文,讓讀者有機會更親近詩人一些,才不會越形孤獨。   所以如果得說點王離這本詩集《遷徙家屋》

什麼,如果要說有什麼特殊之物被投擲到詩意的行列,我想是花鳥山水或者是宮宇樓台(當然這也意有所指)。如果你要我提供你一條閱讀的路線,我們必須注意到所謂詩意的往往是具有綿長的歷史,那些字詞之所以有魅力是因為他們早就出現過,是因為他們魂魄附著在人類的生活史。也因此王離的《遷徙家屋》乍看之下或許與旅遊文學是相關,但事實上我們會注意到一些長久統治我們想像的文學想像、歷史暴力的華麗偽裝,甚至是包曼言下現代生活「朝聖者」的身影,穿梭這本詩集裡頭。如果意象本身有他自身傳承的大歷史,這本詩集的想像必是建立在冰與火[1],火焰的一端。其實我也想問為什麼不是濕的?   這本詩集的意象集合,不屬於流離(dispori

a),也不屬於逃亡,事實上大多數是聚焦於當代的旅遊想像。但這也是我的疑惑之處,為什麼這本詩集的版圖與沙漠相離不遠,這樣的氣味換了許多地名、小島仍沒人讓發現旅房外的懷石料理或者大溪地曾經激起上世紀初藝術家永恆意義,或者妖豔氣息的泰國人妖。旅行的意義在這裡,更值得我們注意,也許我們正在閱讀的是一種移植過後的舶來品,有種更深層的基因一直在激起我們對詩歌的想像。   為什麼荒原如此重要,為什麼沙之女得是在沙中誕生慾望的形體,為什麼牧歌乃充斥異教徒般的愛,為什麼愛之詩乃想突破階級的差距,為什麼古老的阿拉伯的懸詩穿越時空而來,競技般的愛,乃一次又一次激起羅曼史,就在這一場綠洲夜宴的詩歌比賽從未來叫喚他的子

嗣。我覺得這本詩集是在這樣的系譜內,漫長的雜交派對內[2]。〈植物的睡眠〉彷彿驚恐中幻變成樹,那更被疏離的現代空間內,壁紙上的森林圖樣在某個瞬間像火焰:   世界以無法理解的緩慢  崩毀於幾秒  窗內是我們的靜止  平貼並爬行著  你是山櫸而我是月桂  爬行並拼貼著  我漸漸摸清楚了你的脈搏  自從你的第二葉與我的第三瓣交錯   慾望空間的誕生,通常是從主體的穿越所造成的,比如Ashbery另一首詩〈房間〉:「我經歷過的房間乃是房間曾經的夢∕確實,那些沙發上的腳印都是我的∕早初年紀∕狗橢圓形的肖像是我∕時而閃爍,時而噤然無聲。」或另一首詩〈一些樹〉[3]這是這本詩集也一直頻繁出現的內在,在另一

首王離的詩〈親愛的維多利亞〉:   在妳的王朝沉睡前假如  輕吐氣息  就植了一株樹  卸下繁複的衣裝  便生產了沃土  ……  妳容許野鴨踏著妳奔跑嗎?  他們將因此健壯  假如妳容許他們飽餐  妳身上的蘆葦  或者妳有一片廣闊的草地  可以牧羊   這些詩都猶如岩盤大陸是虛實有無的肉身,像沙女的變化無常──這樣的想像,夏宇Salsa中也這樣寫過:「我還是願意偷偷自己是沙丘∕被某個晚上的狂風捲走∕第二天早上成為另一種形狀∕我也同意我們必須行動∕然後在行動裡找到動機。」夕陽與沙的命題是在一連串征旅之中對於危厄象徵意義的馴化。但無論如何變化,愛就像一席間詩人彼此的競技,如沙漏的腰,或如肚皮舞般前

進的沙丘,猶如一些阿拉伯的懸詩,甚至是中世紀的牧歌來觀看這裡頭男性觀點如何將戰爭轉化成充滿蜜的言語,思想的交鋒又如何包覆為身覆薄紗的舞者或把裸男速寫成曼妙女郎,彷彿蒙娜麗莎之下所隱藏的達文西自畫像。也無怪乎王離也在〈燈〉中召喚了如此幻景:   稍遠些則撐圓了塔  為夜禱蒙上紗  或者是彎曲的吹管  織就絲毯,載音符掛上  墨黑的被絨   〈與鬼魂對話〉更直接向我們說明了這一切的旅遊想像的源頭。   終於她到了陌生的地方  是水和沙的起點  另外兩個她等著歡慶春天  她們身上只有葡萄藤  和些許貝殼  潮汐湧成清晨  風也自吹著   也許也不該如此驚訝,畢竟田曉霏也考察過華語世界的天堂與地獄是如

何在中世紀藉由僧侶傳播到中土來。希臘詩歌常說著記憶是謬思的母親,〈去國與鄉人〉:   日復一日  我們記憶的國度漸趨完美  逸事與過往人物  是它的居民  精緻的詞藻與禮儀  仍擁有權力,在那兒  我們是彼此的先知  也是信徒   這本詩集正是詩人本身記憶的國度,只是這個記憶我以為是拜倫式的,是試圖激昂的,是想要運用旅遊文化中的帝國想像,是有關於征獵,有關於汛洪期後,沃土上農務的重整,從酒神(聲音)轉變成更為卑微的日神(意象)(或是以他的乳齒排成一幅落日迎接羸弱的夜那位少年)的口吻:   (我失去了聲音  然後是體態  接著是他),讀者應該反覆疑問是他還是她,是她還是他,國王還是女伶,遺忘還是

記憶。也更要注意這本詩集想試圖運用敘事手法的決心〈吉普賽2〉:「攤出隨意繪製的一副牌∕開始抽取排列∕為我們講解故事∕洗牌然後有新的人物∕不斷延伸的土」這本詩集是相當有意識在結構上採用敘事,這裡的牌即暗示著旅房,從夢中不斷穿越而來的各種形象,正如德勒茲在討論《愛麗絲夢遊仙境》,投影在身體表面所形成的幻象會往更深層的冒險而去,每首詩就是旅人喪失在時空維度的故事。另一方面誠如《遊客的凝視》所說的,懷舊情懷自十七世紀產生以來似乎已成為當代社會中的一種流行病。遺產可能是偽造的歷史,想像早就安排好了,詩中的某些場景可能是不稀奇的,但一切早被說過千百萬次的,是詩的主體,乃小說的裂片。[4]   我不怎麼在乎

故事的真實與否,但那流浪漢繪聲繪影,越說越是激動,幾乎都要湊到我身上來了,我急忙把他推開,有點狼狽地想保持距離,但他灼熱的眼神堅定地看著我,像是我的態度足以肯定或否定他的人生。   當代的詩意建立在像《Phantoms of Nabua》[5]這樣的作品對一開始場景出現在現代化後螢光燈的某個空地,突然雷所點燃的火球傳遞到最後終於燒毀了布幕,投影機在遠端看來像鬼魅一般投射著家鄉的想像。《遷徙家屋》既不講遷徙也沒談到家屋,只是意圖在描述那些鬼魅的影像,我們輾轉可能繼承了某種漫遊者的宿命,某種文學傳統仍在統治著我們,在不斷被繼承的想像裡面。   [1]〈冰與火〉乃是佛斯特詩作,援引的世界觀乃是北方寒

冷南方燠熱的歐洲想像,但如果以台灣為中心,為什麼旅遊想像不能是濕熱的東南亞呢?這是我疑問這本詩集一點都不濕,反而是乾熱的火焰遍布詩中。甚至沒有遊學的打工少年,這可能隱含著一種刻意的主題選擇。而這裡的火,以Gaston Bachelard來說,屬於連結生命與火苗形象的雙重性。   [2]懸詩,阿拉伯六、七世紀早期詩歌的代表,對後世詩歌的發展產生深遠影響。 阿拉伯人每年要到麥加朝覲天房,朝覲前,在麥加附近進行集中活動,並舉行賽詩會,詩人朗誦自己的作品,獲勝的詩用金水抄寫在麻布上,掛到古廟的牆上,宛如一串明珠掛在脖子上,人們稱之為懸詩。   [3]這些樹令人驚奇:每一棵∕都與鄰樹相連,似乎言語∕是一

次靜止的表演∕偶然地做出這樣的安排∕今晨我們相會∕遠離這個世界,似乎∕心有默契∕你和我∕突然變成了這些樹。   [4]這本詩集的敘事得力於王離另一個小說創作者的身分。   [5]Phantoms of Nabua, 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錄像作品。 印卡 有時我們遇見有時我們遇見脫隊的蟹在岸,武裝他的死亡有時我們成為抽取時間的人成為水庫在豪雨之前自溺於久旱的年代有時我們遇見時間之前原生之豐沛那是語言初織時編就的藻不善表達,但靜緩地吐息整個未來有時我們成為被遇見的魚經過時間層疊的鱗鰭有無法自覺的紋跡三十年後她加了弦樂三十年後我們走在街上咖啡座燒著果實老夫妻攜手過馬路

那只是他人懷舊我們仍抽開始違法的青春陽光還有溫度透明記錄在滑鼠插頭無線之線交換分泌三十年後我們坐在冰層中憂慮滲進內心的汙染如當年長成龐然大物隨即泡沫的空虛下個星球送來簡訊愛與和平將於銀河中建立我們聽起弦樂了解離開和返回的意義